阎明复出书-回忆为毛泽东翻译经历
新京报讯 (记者贾世煜)新京报记者从人民出版社获悉,《阎明复回忆录》近日已由该社在全国范围出版发行。书中许多有关国际共运和中苏关系的史料,系首次公开披露。
《阎明复回忆录》分(一)、(二)两卷,共95万字,讲述了作者少年时代、大学岁月、翻译生涯、文革遭遇以及恢复工作后的许多往事。全书跨越的时间超过半个世纪,从九一八事变到新中国改革开放,涉及许多重要人物和重大事件。
书中详细记述了作者从“哈外专”毕业后,在全总和中办为毛泽东、周恩来、刘少奇、邓小平、陈云、彭真等领导人做了17年俄文翻译的经历。其间亲历国际共运的转折历程和中苏关系由‘蜜月’走向分裂的全过程;书中还有作者对“文化大革命”中自己受迫害被关进秦城监狱的回忆。
阎明复在自序中写道:“写回忆录的初衷是,作为中办翻译,我曾在伟人们身边工作了十年,亲历了中苏关系从”蜜月“到冷战的过程,想把那些历史事件真实记录下来。”
华东师范大学终身教授、冷战国际史研究中心主任沈志华认为,《阎明复回忆录》一书意义重大。与阎明复相熟的他表示,阎明复在写这个回忆录的时候看了很多中俄两国的档案,其中一些资料还曾给他看过,而且阎明复写这本回忆录用时很长,这些都决定了他所写的回忆录中的史实更具可靠性。
揭秘
如何给毛泽东当翻译?
提前准备“摸着石头过河”等常用词翻译
中央办公厅翻译组成立于1957年1月,由我、朱瑞真、赵仲元三人组成,我任组长。
毛主席的秘书、中央办公厅副主任田家英很关心我们,怕我们听不懂毛主席的湖南话,把他在工作中多年积累的毛主席常用词、词组或成语汇编成册,共三本送给翻译组,让我们先熟悉,以便在口译过程中胸有成竹。汇编中的“跌交子”、“摸着石头过河”、“一穷二白”、“小局服从大局”、“一个指头与十个指头的关系”等等,我至今仍记忆犹新。
中央领导人接见苏联使节时一般由我口译,赵仲元记录,1958年夏季以后还增加了录音记录。开始做口译时,对毛主席的湖南口音是完全听不懂的,全靠尚昆主任用四川话“转述”一遍,以后才慢慢听懂。
想起来担任国家领导人的口译工作,现场翻译的难度在于“准、顺、快”的口译不得有丝毫差错,一句漏译甚至一句语音不清,都可能带来不可想象的后果。记得中苏关系破裂时,双方的交谈常常进入白热化,每一句话,甚至讲话时的语气,都被“绷紧”了。
秦城监狱如何度过?
狱中大段背诵《毛泽东选集》
七年半的日子是一天天熬过去的。每天的生活是机械的:看报、读书、吃饭、睡觉、转圈散步……
我入狱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放风,整天憋在囚室里。幸亏是冬天,牢房又大,没感到空气浑浊。头几个月一直没理发,头发长得长长地,这倒也能忍受。最难受的是头几个月无法剪手指甲和脚趾甲,指甲不仅长得老长老长的,而且向肉里长,我只好用牙齿来咬断手指甲。当然,更谈不上洗澡了。
监狱的楼形像一个“U”字,中间就是放风场。放风场是由长方形的格子间组成,东西两侧各十间。每个格子间都是露天的,有个小门,进去三面是墙,放风就是在格子间里“坐井观天”。放风的时间大概是四分钟。一开始是隔三岔五,1973年以后,放风的时间多了,一周至少有一两次。
在独牢中,没有人可以说话,我还常常在牢内散步时自己跟自己说话,小声地用俄文自言自语;嘟囔这样或那样“鸡毛蒜皮”的事,有时还大段大段地背诵《毛泽东选集》的文章。
中苏关系缘何破裂?
苏共二十三大召开以后,中苏两党中断正常联系
1966年2月24日,勃列日涅夫以苏共中央名义致信中共中央和毛泽东,邀请中共派代表团出席将于3月29日召开的苏共第二十三次代表大会。
我们在北京等了几天,随后听说,毛主席反对派代表团出席苏共二十三大,他在讨论是否派代表团出席苏共二十三大的政治局常委会议上说,我们去不去参加苏共二十三大是一个重大的原则问题,去与不去,都关系我们对中苏关系采取的方针。在这个问题上,要使人家不动摇,首先自己不动摇。我看不能去,也不必发贺电。
苏共二十三大召开以后,中苏两党之间中断了正常的联系。
(摘编自《阎明复回忆录》,标题为编者所加)
人物
阎明复 辽宁海城人,1931年11月出生于北平。战乱年月从小随父母不断迁徙。抗战时期,在重庆巴蜀小学、南开中学读书。1947年,到哈尔滨外国语专门学校学习。新中国成立后,在中华全国总工会从事翻译工作,1957年调任中共中央办公厅翻译组组长。
“文化大革命”期间受迫害,1967年被关进秦城监狱、1975年恢复工作后,历任中共中央编译局毛泽东著作编译室定稿员,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副总编辑;全国人大常委会副秘书长;中共十三届中央委员、书记处书记兼统战部部长,第七届全国政协副主席。1991年,任民政部副部长。1997年至今,历任中华慈善总会副会长、会长、名誉会长。